巴黎不(bu)再(zai)宣稱成為“碳中和”的奧運會(hui)，轉而將目(mu)標退(tui)回現實，即成為碳排(pai)放(fang)量最少一屆(jie)奧運會(hui)

巴(ba)黎水上運動中(zhong)心觀眾座椅(yi)。圖｜2024 巴(ba)黎奧運官方 @paris2024

有百年(nian)歷史的奧(ao)運會(hui)現已融(rong)入全球氣候雄心的版圖(tu)。從1994年(nian)利勒哈默爾冬(dong)奧(ao)會(hui)以來的歷屆(jie)奧(ao)運會(hui)，都(dou)將(jiang)環保列入了目標管理；國際奧(ao)林匹克委員(yuan)會(hui)計劃(hua)讓未來的奧(ao)運會(hui)都(dou)實現碳中和，即凈零碳排放(fang)。

即(ji)將第三次舉行奧(ao)運(yun)會的巴(ba)黎，正(zheng)在努力帶領奧(ao)運(yun)會進入更高的綠色臺階。為此，巴(ba)黎奧(ao)組(zu)委制(zhi)定了奧(ao)運(yun)村不(bu)安裝空調、多給運(yun)動員提供素食、95%的場館非新建固(gu)定建筑(zhu)等(deng)多項開創性(xing)的措施(shi)。

但是(shi)(shi)，由(you)于部(bu)分減碳(tan)措施(shi)受(shou)到了一些質疑，巴黎和國際奧委會最(zui)終(zhong)還是(shi)(shi)沒(mei)有明確提(ti)出(chu)“碳(tan)中和”的(de)目標(biao)，而是(shi)(shi)更(geng)加務實地宣稱將辦一屆“碳(tan)排放量最(zui)少(shao)”的(de)奧運會。

綠(lv)色奧運在巴黎進階

巴(ba)黎(li)是人類應(ying)對(dui)氣候變化歷史上的一個里(li)程碑(bei)城市，當前(qian)全(quan)球最重要的氣候條約(yue)——《巴(ba)黎(li)協定(ding)》于(yu)2015年12月12日在(zai)第21屆聯合(he)國氣候變化大會，即巴(ba)黎(li)氣候大會上通過。《巴(ba)黎(li)協定(ding)》的目標(biao)是將全(quan)球平均氣溫較前(qian)工業化時期上升幅度控(kong)制(zhi)在(zai)2攝(she)氏(shi)(shi)度以(yi)(yi)內，并努(nu)力(li)限制(zhi)在(zai)1.5攝(she)氏(shi)(shi)度以(yi)(yi)內。實(shi)現(xian)該目標(biao)的核心路(lu)徑是降(jiang)低二氧化碳的排放。

《巴黎協(xie)定(ding)》是在《聯合(he)國氣(qi)(qi)候變(bian)化(hua)框架(jia)公(gong)約》的基(ji)礎上(shang)制定(ding)的。1992年6月(yue)，聯合(he)國環(huan)境與發展大會(hui)(hui)首次(ci)提(ti)出(chu)應對大氣(qi)(qi)溫(wen)室(shi)氣(qi)(qi)體(ti)（主要是二氧化(hua)碳）濃度問題，153個國家和區域一體(ti)化(hua)組織在此(ci)會(hui)(hui)上(shang)簽(qian)署(shu)了《聯合(he)國氣(qi)(qi)候變(bian)化(hua)框架(jia)公(gong)約》。國際(ji)奧(ao)委(wei)會(hui)(hui)派(pai)代表出(chu)席了此(ci)次(ci)會(hui)(hui)議，由此(ci)開始在奧(ao)運賽(sai)事上(shang)融入氣(qi)(qi)候變(bian)化(hua)的理念(nian)。

國(guo)(guo)際奧(ao)委會(hui)現已成(cheng)為《聯合國(guo)(guo)氣候(hou)變化(hua)框架公約》（UNFCCC）的觀察員組織，并制定了自身的氣候(hou)目標：到2024年(nian)底碳排放量減少(shao)30%，到2030年(nian)減少(shao)50%。2020年(nian)3月4日，國(guo)(guo)際奧(ao)委會(hui)執行委員會(hui)會(hui)議通(tong)過(guo)決議，將(jiang)確(que)保所有即(ji)將(jiang)舉行的奧(ao)運會(hui)都是碳中和的，并承諾(nuo)將(jiang)顯著減少(shao)賽事碳足跡。

2012年的倫(lun)敦奧運(yun)會是(shi)綠色奧運(yun)史(shi)上的一個標志性節點，它(ta)是(shi)第(di)一屆準確地計算和衡量單次奧運(yun)碳排放(fang)數據的奧運(yun)會。

倫(lun)敦奧(ao)組委2009年12月發布《2012年倫(lun)敦可持續發展計劃》，對(dui)整個倫(lun)敦奧(ao)運周期（2005—2012年）內產生的(de)(de)碳排放量(liang)進行了測(ce)算，得(de)出(chu)的(de)(de)結論是整個奧(ao)運會的(de)(de)碳排放約為340萬噸二(er)氧化碳當(dang)量(liang)，其中，賽事場地開發及建(jian)設(she)占(zhan)(zhan)50%、交通基(ji)礎設(she)施占(zhan)(zhan)17%、運營(ying)占(zhan)(zhan)13%、現(xian)場觀(guan)眾相關排放占(zhan)(zhan)20%。

與倫敦奧運(yun)會相比，巴黎奧運(yun)會的氣候目標更進一步：碳排(pai)放(fang)量(liang)比(bi)2012年(nian)倫敦和2016年(nian)里約奧(ao)運會(hui)的平(ping)均(jun)水(shui)平(ping)降低50%，努力(li)控制在150萬(wan)噸二(er)氧(yang)化碳以內。同(tong)時，巴黎(li)奧(ao)運會(hui)計(ji)算的碳排(pai)放(fang)范圍(wei)是奧(ao)運會(hui)史上首次涵(han)蓋范圍(wei)3的間接碳排(pai)放(fang)，比(bi)如觀(guan)眾(zhong)旅行(xing)產生(sheng)的碳排(pai)放(fang)。

根據較為(wei)公認(ren)的《溫室氣體核算(suan)體系》，計算(suan)碳(tan)排(pai)放時包含三個范疇，建筑物和(he)車輛(liang)的直接(jie)排(pai)放為(wei)范圍(wei)1，從公用事業購(gou)買能源產(chan)生(sheng)的間(jian)接(jie)排(pai)放為(wei)范圍(wei)2，與運營、供應鏈相關的間(jian)接(jie)排(pai)放為(wei)范圍(wei)3。

國(guo)際奧組委稱，巴(ba)黎是第(di)一(yi)屆符合《巴(ba)黎協定》的奧運會，其從建筑到能源和運輸、餐(can)飲和采(cai)購都(dou)制定了(le)嚴格的碳預(yu)算(suan)。

在(zai)巴黎奧(ao)運會的(de)(de)比(bi)賽場地(di)中，有(you)95%是預先(xian)存在(zai)的(de)(de)或臨時的(de)(de)建(jian)筑，而(er)新建(jian)建(jian)筑都是使(shi)用低碳施工(gong)方法建(jian)造。

巴黎(li)奧運會(hui)唯一新建造的比賽場(chang)(chang)館是(shi)圣但尼奧林(lin)匹克水(shui)上(shang)運動中心，這座(zuo)場(chang)(chang)館處處體現(xian)著(zhu)減(jian)碳(tan)的理念：其擁有世界上(shang)最(zui)大的完全由木(mu)材制(zhi)成(cheng)(cheng)的懸掛(gua)屋頂，屋頂上(shang)安裝了(le)5000平(ping)方(fang)米的光伏發(fa)電組件，可提(ti)供現(xian)場(chang)(chang)消耗(hao)電力的20%。餐廳、酒吧和(he)入口處的所有家具都是(shi)由建筑工(gong)地和(he)其他附近拆除工(gong)地的木(mu)材廢料制(zhi)成(cheng)(cheng)的。所有觀眾(zhong)座(zuo)位都是(shi)從當地學(xue)校收集的100%回收塑料制(zhi)成(cheng)(cheng)。

巴黎奧運會建筑(zhu)減碳的(de)另一大舉措是不(bu)給運動員居(ju)住的(de)奧運村安(an)裝空調(diao)。為(wei)了降溫(wen)，奧運村房間(jian)內(nei)(nei)鋪設了淺色地磚，增強光反射，避免熱島(dao)效(xiao)應，還利用(yong)地溫(wen)冷卻系統將冷水(shui)泵入公寓，讓室內(nei)(nei)外(wai)實現6至(zhi)10攝氏度的溫(wen)差。此(ci)外(wai)，奧運村建筑(zhu)屋頂的三(san)分(fen)之一安裝了光伏發電(dian)組件，另外(wai)三(san)分(fen)之一則擁有屋頂花園，這些(xie)都可(ke)以(yi)幫助建筑(zhu)物降溫(wen)。

圖片奧(ao)運(yun)(yun)選手(shou)村。圖片來源：2024 巴黎奧(ao)運(yun)(yun)官方 @paris2024

盡管這一做法受到了多國奧組委的質疑，但巴黎奧組委決心已定。為了低碳目標，本屆奧運會的運動員將成為首屆為氣候變化犧牲舒適度的運動員。

在交通(tong)方(fang)面，巴(ba)黎奧(ao)組委將(jiang)減少車(che)輛的使(shi)用數量，鼓勵運動員(yuan)和觀眾在奧(ao)運期間使(shi)用公共(gong)交通(tong)工(gong)具。此外(wai)，將(jiang)額外(wai)為觀眾以及相關人士提供3000輛即用即付(fu)的自行車(che)。

巴(ba)黎(li)奧(ao)運會(hui)的(de)膳(shan)食(shi)，也(ye)在減碳(tan)上(shang)下了(le)功(gong)夫(fu)。巴(ba)黎(li)奧(ao)組委將膳(shan)食(shi)的(de)植物成(cheng)分比(bi)例增加(jia)了(le)一倍，并增加(jia)每(mei)個人(ren)的(de)植物選(xuan)擇，包(bao)括各(ge)種水果(guo)、蔬(shu)菜(cai)、豆類(lei)和全谷物。

同(tong)時，奧運膳食(shi)80%的(de)(de)原(yuan)料來自當地(di)農業生(sheng)產，四(si)分之一的(de)(de)食(shi)材(cai)距離(li)產地(di)在250公(gong)里以內。這些措施可使巴黎奧運會膳食(shi)的(de)(de)碳排放量(liang)僅(jin)為普通法國(guo)膳食(shi)的(de)(de)一半。

從(cong)“碳中和”目標退回現實的低碳

巴黎奧(ao)組委采用(yong)ARO（Avoid，Reduce & offset）的方法(fa)論進(jin)行碳(tan)排(pai)放管(guan)理：即避免（Avoid）不(bu)必(bi)要的排(pai)放、采取減排(pai)措施（Reduce）以及對(dui)無法(fa)避免和削減的碳(tan)排(pai)放進(jin)行抵(di)消（offset）。基于此方法(fa)論，巴黎奧(ao)運(yun)會曾(ceng)一(yi)度宣稱將成為碳(tan)中和的奧(ao)運(yun)會。

其實，從2006年都(dou)靈冬奧會以來(lai)的(de)近幾屆奧運會，都(dou)宣稱(cheng)是(shi)“碳中和”的(de)奧運賽事。對于無(wu)法(fa)避免的(de)碳排(pai)放(fang)，他(ta)們(men)依賴的(de)路徑(jing)都(dou)是(shi)大(da)量使用(yong)碳抵消措施(shi)。

碳(tan)(tan)抵消（carbon offset），是(shi)指個人或(huo)組織(zhi)通(tong)過購買其他地(di)區(qu)(qu)/項目減少(shao)的碳(tan)(tan)排(pai)量或(huo)吸收的碳(tan)(tan)排(pai)放(fang)(fang)(fang)量，抵消自己(ji)無法減少(shao)的溫室氣體排(pai)放(fang)(fang)(fang)。不(bu)同(tong)地(di)區(qu)(qu)、不(bu)同(tong)項目的碳(tan)(tan)排(pai)放(fang)(fang)(fang)量核算(suan)標準存在較(jiao)(jiao)大差異，因此(ci)得出的碳(tan)(tan)排(pai)放(fang)(fang)(fang)量數據往往有較(jiao)(jiao)大浮動(dong)空(kong)間。

這些減少的碳排量或吸收的碳排放量被相關機構認可后，稱為碳信用，可用于出售和交易。碳抵消模式可使減碳、吸碳的個人或組織獲得綠色收益，促進更大幅度的減碳。

例如(ru)，都靈(ling)冬奧會(hui)期(qi)間(jian)，當(dang)地政府投(tou)資(zi)約300萬歐(ou)元，從意大利國內(nei)企業和節能(neng)減(jian)排工程中購買了約20萬噸的碳(tan)減(jian)排信用(yong)額，用(yong)于抵消奧運(yun)會(hui)期(qi)間(jian)交通(tong)和比賽場館運(yun)營產生的二(er)氧化(hua)碳(tan)。

在(zai)2020年東(dong)(dong)京(jing)奧運會，東(dong)(dong)京(jing)都(dou)和(he)埼玉縣(xian)等(deng)地210多家企業提供(gong)了碳排(pai)放配額援(yuan)贈，為東(dong)(dong)京(jing)奧運會抵消了無法避免的碳排(pai)放。東(dong)(dong)京(jing)奧運會亦以(yi)此實現“碳中和(he)”。

但是，由于(yu)購(gou)買(mai)碳(tan)(tan)(tan)(tan)信用往往比實際減(jian)碳(tan)(tan)(tan)(tan)更容易(yi)，一些碳(tan)(tan)(tan)(tan)排放大戶大量使(shi)用碳(tan)(tan)(tan)(tan)抵(di)消路徑來宣稱實現了低(di)碳(tan)(tan)(tan)(tan)甚至碳(tan)(tan)(tan)(tan)中和，往往會降低(di)自身減(jian)碳(tan)(tan)(tan)(tan)的壓力(li)和動(dong)力(li)。

因(yin)此，碳(tan)抵(di)消(xiao)(xiao)(xiao)越(yue)來越(yue)受到了質疑。諸多(duo)國際環(huan)保(bao)組織都宣布反對使用碳(tan)抵(di)消(xiao)(xiao)(xiao)實(shi)現碳(tan)中(zhong)和。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(lei)斯(si)在2024年6月5日(ri)“世界環(huan)境日(ri)”發表講話時(shi)呼吁(yu)，要規避可疑的碳(tan)抵(di)消(xiao)(xiao)(xiao)現象，因(yin)為碳(tan)抵(di)消(xiao)(xiao)(xiao)會(hui)削弱公眾的信任(ren)，卻對氣(qi)候幾乎或完全沒有幫助。

巴(ba)黎奧組(zu)委(wei)在近期發(fa)布的新(xin)聞稿里(li)，都(dou)已不再(zai)宣傳實(shi)現碳(tan)中和(he)。國際奧組(zu)委(wei)發(fa)布的新(xin)聞稿稱，巴(ba)黎奧運會將是一(yi)屆更負責任(ren)、更可持(chi)續和(he)更具(ju)包容性的奧運會。

在(zai)不使用碳抵消的情況下(xia)，巴黎以及法國本身的能源情況，很難有更大規(gui)模的減碳了。實現減碳的(de)主要(yao)手段(duan)是更大比例(li)地使用可再(zai)生(sheng)能(neng)源發電(dian)(dian)。法國超過60%的(de)電(dian)(dian)力由(you)核(he)能(neng)提供，其可再(zai)生(sheng)能(neng)源的(de)比例(li)在歐洲(zhou)處于(yu)中低水平。

法國(guo)電(dian)(dian)(dian)力(li)集(ji)團是巴黎奧運(yun)會的(de)(de)(de)電(dian)(dian)(dian)力(li)合作伙(huo)伴。巴黎的(de)(de)(de)34個奧運(yun)會場館將由法國(guo)電(dian)(dian)(dian)力(li)集(ji)團的(de)(de)(de)子公(gong)司——電(dian)(dian)(dian)網(wang)運(yun)營商(shang)Enedis供電(dian)(dian)(dian)。法國(guo)電(dian)(dian)(dian)力(li)集(ji)團此前宣(xuan)布，將為奧運(yun)場館提供100%的(de)(de)(de)風(feng)能和太陽能發電(dian)(dian)(dian)。對于臨(lin)時的(de)(de)(de)、應急情況的(de)(de)(de)供電(dian)(dian)(dian)，將盡可能減少(shao)使(shi)用柴(chai)油發電(dian)(dian)(dian)機(ji)，轉而使(shi)用生物燃料、氫氣或電(dian)(dian)(dian)池供電(dian)(dian)(dian)。

基于(yu)當地(di)的資源稟賦(fu)和(he)電力條(tiao)件，為巴黎奧(ao)運場館提供100%的風能和(he)太陽(yang)能發電——在實際情況中是(shi)不可能的。法國電力集團(tuan)的該承(cheng)諾其(qi)實是(shi)通過采購綠(lv)色電力證書去實現，這也(ye)是(shi)一種碳(tan)抵消模式。

為了(le)鼓勵更多組織自(zi)愿減碳，巴黎奧組委開發了(le)“活(huo)動(dong)氣候(hou)教練”（The Climate Coach for Events）應(ying)用程(cheng)序，免費供所有(you)活(huo)動(dong)組織者(zhe)訪(fang)問。

“活(huo)動氣候(hou)教(jiao)練”可(ke)以預(yu)估活(huo)動中十個環(huan)節的(de)碳足(zu)跡：餐飲、住宿、旅游、基礎(chu)設施(shi)和能源、體(ti)育器(qi)材、物流、場地布(bu)置、宣傳(chuan)品(pin)、數字材料(liao)和垃圾。就像體(ti)育教(jiao)練一(yi)樣，該工(gong)具可(ke)為特定活(huo)動定制減碳計劃，包括大約一(yi)百項切(qie)實措施(shi)，比如“選擇公共交(jiao)通可(ke)到達的(de)場所(suo)”“不使用化石燃料(liao)臨時發電機的(de)電力”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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